第二十三章 证书_薄荷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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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证书

  第二十三章证书

  吃完午饭后,于舒言并没有跟佟可可一起回教室,而是去了办公楼的社会实践处。

  上次去博物馆做志愿者的证书她一直没有拿到。

  邓维解释说因为她是转学生,一开始报人数的时候学籍档案里面还没有她。他让她去找实践处的老师,让帮忙向博物馆那边申请补发一份。

  实际上,一周前于舒言已经来找过一次了,但那位姓李的老师明显已经忘了这件事。

  “没有志愿者证书?怎么不早说?”李娟泡茶的间隙眼皮一翻,觑了她一眼。

  “我上次来给您说过的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,那我怎么没有印象了。你看看,这里没有记录的。”李娟打开桌上一个蓝皮的硬壳登记册,“你们每次有什么事来找,怎么解决的,我都让登记得清清楚楚。你看上面有你名字不?”

  “可是上次我来的时候,您没提到需要登记。”

  “怎么可能!我在这儿干了十年了,流程我还不了解?你看看里面大大小小的事,哪个同学没留个姓名的。”说完她将那个册子啪地一声扔到于舒言面前,嘴里一直没停下,“你们这些学生,最喜欢张口就来,我老师还能专门落下你一个人的?我是有什么仇针对你么?”

  于舒言站在办公桌对面,被对方一番话噎得说不出一个字。

  李娟索性不再理她,起身去饮水机处接热水泡茶了。

  如果再次去找

  想到刚才那位老师的话她又得经受一次,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委屈又焦虑的情绪。

  于舒言讪讪地站了一阵,缓缓走出了办公室,沿着长廊往教学区去。

  江予归哦了一声:“那大课间我再陪你去一趟。”

 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,于舒言的心跳忍不住加速了起来。

  身后间或有一两个路过的学生,她将脸往墙壁的方向转了转。

  在长廊中间伫立,宽大的校服笼罩着整个瘦瘦小小的身躯。

  她不会与人争吵,更何况对方是从小母亲就再三叮嘱要尊敬的老师。

  这样的话,那位李老师肯定又记不住这件事,那么等一周她也拿不到证书。

  老师走出教室后,周围的人也开始下座位动了起来,四周都是说话声和吵闹声,已经有不少动作快的学生跑出了教室。

  他恰巧从食堂回教室,不是没有认出于舒言,但他对窥探别人的私事没兴趣,本来是想直接走过去。

  但他还是问:“上次去博物馆的?”

  他想,这是被谁欺负了?

  走到一半,她忽地想起——她这次也没有登记。

  早知道就不停下来了。

  江予归注意到她弯起的唇角,不由得好笑。

  “舒言,我要去厕所,你去不?”佟可可邀请她。

  他觉得自己永远也跟不上女生的情绪。

  胸口的憋闷更甚,像是有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,又厚又重,密不透风。

  于舒言没想到他会主动陪她去,又惊又喜,带泪的眼眶眨了两下。但又不知道回什么,只嗯嗯了两声。

  江予归完全停下了,站在她面前盯着她,没有要走开的意思。

  仿佛往哪个方向都没有勇气。

  “那你没去申请?”

  “这么久还没有发?”

  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,不知道是该往前走,还是该退回去。

  于舒言见躲避不开,只能回答他,声音小又软糯:“我的志愿者证书漏发了。”

  一股酸涩感潮水般涌上头顶,鼻尖一抽,眼眶发疼。

  于舒言点点头,解释说自己是转学生,所以要申请补发。

  却不经意瞥见她的侧脸,一颗眼泪滚落下来,浸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。

  “.”

  “上周去过,刚才又去了一趟,但是那个老师不承认我之前申请过.”

  她正脸转过来后,能看清脸颊上漫开的红晕,鼻尖也缀了红色,连耳垂都泛着红。眼眶湿湿的,眼神茫然又无措,像误入森林里迷路的小白兔。

  江予归的步伐正是这时停下的。

  他简直想笑。

  一整天,她都记得江予归说要跟她一块去申请补发证书的事。

  脚步霎时顿了一下,他犹豫片刻,还是问了句:“怎么了?”

  江予归耸了下眉,原来就为这点小事。

  这样又高兴了?

  没拿到那个破证书也能哭成这样?

  于舒言闻声下意识回头,见是他,忙别开脸,不想让他看到。

  “嗯。”

  于舒言摇摇头,说自己不想去。

  她有一点小心思,她怕万一江予归一会儿来找她的时候,她不在座位上。

  那他要是没有耐心,改变主意了怎么办?

  因此,佟可可一个人出去后,于舒言依旧在位子上坐着。

  然而她并不好意思就这么直喇喇地去找江予归,甚至连头都没好意思回。

 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,教室里只剩下三分之一的人了,身边的吵闹声也渐渐小了下去。

  于舒言这才小心翼翼地偏过头,用眼角去看坐在教室后排的方向。却没有看到江予归,他的座位是空的。

  啊?她怔了下。

  她这才彻底转回头,看到桌上搭着他的校服外套,看起来好像跟他那帮兄弟出去打球去了,他每个大课间都会去的。

  一瞬间,高涨的心情抑制不住地低落了下去。

  可能,他早忘了这件事了吧,毕竟当时本就是随口一说。

  也只有她还一直惦念着,却又没有勇气第一时间去提醒他。

  这时,忽然听到后面有人提到江予归的名字。

  她转头,看到卢一聪正在跟人说话,好像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来找他。

  “江予归啊,被教务处那边叫去了。他们这个暑假不是要参加奥赛么,今天专门请了个出题组专家给他们进行特训。年级前十的都要去,江大神是被王虹特意点名去的。”

  哦,这样啊,难怪呢

  这下她确定江予归大课间不会回来了。

  于舒言轻呼了一口气。

  也是,他还有自己的正事要忙呢,她能理解。

  于舒言起身离开座位,出教室朝操场走去。

  她打算去跑道上走一走清醒一下脑子,然后再回来看书。

  刚走出教学区,突然,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一下。

  她拿出来一看,浮窗上显示竟然是江予归的消息。

  J:【你在哪?】

  这是昨晚传资料后,他第一次主动发信息给她。

  而且,这个意思是

  她还没来得及回,江予归又发来了一条。

  J:【不是要去实践处?】

  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!

  于舒言在屏幕上飞速按了起来:【我这就回教室。】

  她干脆握着手机朝着教学楼冲刺过去。

  于舒言气喘吁吁回到教室时,看到江予归正斜靠在她的桌子上。

  她走过去,心咚咚跳着。

  见她回来,他对她点头打了个招呼,然后直起身很自然道:“走吧。”

  于舒言没动,问:“你不是去参加奥赛特训了么?”

  “没去。”

  “可是.”于舒言犹疑,赛前培训不是很重要么?

  “不是先跟你约好了么。”江予归说得理所当然,直接推门出去了。

  于舒言也快走几步跟了上去。

  通往办公楼的走廊上,她走在江予归身侧,心里还有些不安:“你真的不去参加培训么?”

  她之前听于佳乐说过,这种高价请来的专家培训一般都会漏题,这是心照不宣的秘密,要不哪个学校花那个冤枉钱。所以她当时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参加,问曾萍要钱报名学校的培训课。

  如果这个说法是真的,他可不就比别人输在了起跑线上。

  谁知,江予归挑了下眉,反问:“你是觉得我不参加就一定会输是么?”

  于舒言见他误会自己低估他的实力,急得两手一齐摆,忙解释:“不是,我没有这个意思,我——”

  还没说完,江予归嗓音发出一声低笑:“逗你的。”

  “.”

  他双手揣进兜里,步伐轻快:“我怎么可能输。”

  于舒言微张着唇,看到他的身影笼罩在阳光下,仿佛蒸腾出少年无尽的力量。

  就像上午在越野单车上飞驰而过的他那样,他是所向披靡的,是一往无前的,是昂扬自信的。

  他不需要任何见不得光的捷径。

  他其实,是一个骨子里很骄傲的人。

  于舒言不再说什么。

  就这样一路沉默着,两人来到了社会实践处。

  李娟看到于舒言,明显还记得她,嘴角下撇,表情露出不耐烦。

  于舒言依旧保持了礼貌:“李老师您好,我补证书的事——”

  李娟打断了她:“知道了知道了,急什么一天来三道催催催。不就是个证书么,还能少了你的?”

  “我是来补登记的,中午的时候没有登记。”于舒言解释。

  “你看看,我就说是你自己的问题吧。”李娟将那个蓝色册子掏出来,一边数落,“你们天天这个来找那个来找,一会要开证明,一会要补证书,全都到我这里来,我哪里有空管得了这么多事?”

  于舒言没说话,旁边传来一道男声:“是么,那您天天在日理万机些什么?”

  她回头,看到本来只站在门口的江予归往前跨了一步,站在了她的身侧。

  李娟脸色霎变,她当然听懂他是在讽刺她。

  “你说什么?你一个学生,有这么跟老师说话的?”她声音变得高亢,“你班主任是谁,我问问他,都教了些学生什么?”

  江予归不咸不淡:“教了我两个词,为老不尊,尸位素餐。”

  “.”

  李娟被怼得气极,胸脯起伏两下想要张口,又看出这人丝毫不怵老师,跟他争锋相对讨不到什么好处。

  她努力想挽回些老师的颜面,转而面向于舒言,将手里那个册子顺势扔到她面前:“那你补上登记吧,回去等一周。”

  于舒言想去拿笔,一双手却伸了过来,率先拿走了。

  江予归握着笔,手移动到那个名册上,像是要帮她写名字。

  于舒言没做声,随他。

  江予归的手指修长,握笔动作标准又漂亮。

  她默默地盯着他的笔尖,突然蹙了下眉,因为他从“于”字的第一横起就划出了一方格子的线,然后是第二横,更长。

  “哎——”她下意识想要出声阻止。

  江予归笔锋不停:“李老师眼神不好,这样更清楚些。”

  于舒言惊讶地张大嘴,看着他写一个硕大的“于舒言”,让她的名字占满了整整一页的表格。

 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写她的名字。

  他的字依旧很好看,而且比上次在她练习册上写的更加遒劲有力,飞扬飘逸。

  那三个字像是被刻在了纸张上,张扬夺目,挥洒不羁。

  是她本人从未有过的模样。

  江予归放下笔,指着那个名字,语气冷肃又平静:“等不了一周,就三天。如果三天后我没有看到她的证书,我有办法让你自己去博物馆让那边现场制作一份。”

  李娟看到他这样乱来,气得一口气上来,想张口却又不知道怎么呛回去。

  她从业二十年,第一次被一个毛头小子拿捏住。

  江予归说完后没再看她,对于舒言做了个手势:“我们回去。”

  于舒言也没有再看李娟一眼,跟着他走出办公室,带着和上午完全不同的心情。

  回去的路上,于舒言思绪里还在不断回味刚才的一幕幕。

  心里只觉得畅快淋漓,同时又深深不安。

  于舒言回想起他在办公室说的那番话。

  就给三天时间。

  那样也可以么?

  江予归侧头瞥了她一眼,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,道:“属于自己的东西,自己说了算。”

  她忍不住问:“可是那个李老师会不会、会不会报复呀?”

  江予归毫不在意:“她能怎么报复?”

  怎么报复?

  于舒言能想到的是,她不会帮她申请补发证书。

  但比起自己这件事,她更害怕那人会在学业上给江予归使绊子。

  江予归见她愁眉不展,以为她担心自己证书的问题:“放心,三天后一定会拿到的。”

  他很清楚这种教师,外强中干,欺软怕硬。

  于舒言齿贝咬住下唇,没做声。

  “你不用担心,我可以全程替你出面。”江予归进一步做出了保证。

  “啊?”

  于舒言吃惊地张嘴,被咬得惨白的下唇一点点恢复了血色。

  她没有想到,他直接将这件事揽成了自己的责任。

  江予归想了想,又开口了,神色难得很认真:“我知道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改变”

  阳光从侧面照射过来,映入他墨色的瞳仁,消散了平日的散漫不羁。

  嗓音淡而轻,不像说教的口吻,却有一抹隐而不显的力道。

  “不过,你也可以试着勇敢一点。”

  晚上回到家,于舒言吃完晚饭后进卧室看书。

  昨晚一套习题后,她放下笔伸了个懒腰。

  拿过手机,打开微信,盯着江予归的头像看了一会儿。

  鬼使神差地,点了一下,又打开了他的朋友圈。

  看到他上午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。

  照例是一张照片,没有文字。

  她点开放大,照片霎时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屏幕。

  是旭日东升的场景,层叠的暖调橘色深浅不一地刷在学校的大门正对面的山峦间,柔和又缱绻。

  从被拉得有些模糊的光点来看,应该是他边骑单车边拍的,就是她早上在校门口撞见的时候。

  又点了一下,照片缩回去。

  她看到下面有几个共同好友的点赞,是她在班上加的那几个。

  拇指移动到点赞图标上,却又停住,犹豫了片刻,最终没有按下去。

  她干脆退出微信,打开浏览器。

  想了想,一字一字输入:朋友圈点赞。

  她在这些事上没有任何经验,又羞于输入得更直白。

  第一个搜索结果是一个女性论坛,有人发帖称“今日份欣喜,加上喜欢的人微信了,不好意思说话,只能给他朋友圈点个赞”。

  点进去,一楼回复:【刚加好友就给人点赞,半年后不得快进到合葬了啊!】

  二楼:【我当年就是这样做的,现在已经十胎了。】

  于舒言:

  算了。

  这时,门上响起了敲门声,打开看到曾萍站在外面。

  “舒言,妈给你说件事,你那手机先拿给佳乐用一周。”

  于舒言微愣:“为什么?”

  “哎呀,她的不小心摔地上了。谁知道那么贵的手机这么不经摔,屏幕都摔花了。我今天去店里问了,修的话得返厂,来回要一周多。马上就要自主招生了,这么长时间不看题不听课怎么行。你那儿不是有她那台旧手机么,先给她用用,回头手机修好就还你。”

  曾萍一连串叭叭叭说完后,也不问于舒言的意见,作势就要进屋去拿。

  于舒言站在门口,手稍稍握紧,没有让开。

  曾萍疑惑地看了她一眼,想从她侧面进去。

  “我不愿意。”

  于舒言开口了,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的一丝声音。

  曾萍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”

  伴随着质疑的语气,两道弯眉拧了起来,让她的表情显得比平日更刻薄一些。

  于舒言心跳得很快,只觉血液倒冲到头顶,脚下有些虚浮,但她依旧站着没有让开。

  再次开口时声音大了些:“我不想把手机给她用。”

  那里面有她想看到的天空、夕阳、草地、雪山。

  她不想给。

  话音刚落,旁边房门猛地被拉开了,于佳乐冲了出来。

  她刚才明显一直在门后听两人的对话。

  此刻她等不了让母亲传达了,直接冲于舒言道:“那本来就是我的手机,凭什么不给我用?”

  “当时买新手机的时候说好了的,这个旧手机给我。”于舒言直视她,“这是我的手机。”

  在这个家庭里,她第一次出声,捍卫属于自己的东西。

  房子里安静下来。

  头顶昏暗的灯光洒在于舒言面无表情的脸庞上。

  于佳乐一脸惊诧,气势却短了一截,不再像刚才一样像只高亢好斗的公鸡。

  许是看于舒言意外地强硬,曾萍竟难得地先打了圆场:“行行行,那佳乐先把我的手机拿去听课吧,回头我用柜台的座机打电话。”

  说着她劝慰着于佳乐回房间,路过于舒言时嘟囔了一句“这都不愿意”,但终究没有勉强她。

  于舒言留在原地,站了一会,将门关上了。

  手心里已经捏了层薄汗,这时才缓缓松开。

 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,但心里那股莫名涌上来的热流却迟迟没有消退,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。

  属于自己的东西,自己说了算。

  懵懵中,有什么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我意识在萌发。

  但那时的她,还认不清这一点。

  她刚才那样做,只是因为——

  他说,你也可以试着勇敢一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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